正在收红枣的王志强。受访者提供

　　从美国“敲钟”回来一年后,王小帮一直想慢下来。

　　作为阿里巴巴纽约上市时邀请的8位敲钟人之一,这位出身于山西吕梁临县木瓜坪乡张家沟村的农民淘宝店主没有想到,马云会在2014年9月19日阿里巴巴上市——这个纽交所当时最大的IPO钟声敲响时,将他放在全世界的聚光灯下;他没有想到,阿里上市的钟声刚刚敲响,作为淘宝“网络创业先锋”的自己更火了,王小帮淘宝店的日访问量瞬间翻了一番,达三四千人次……

　　美国之行是匆忙的。王小帮目睹了中国新首富的诞生;从养家糊口到月进10万,他更惦记自家店的未来——越来越火的淘宝店下一步该向何处去,帮谁,又需要被谁帮?

　　■本报记者渠宏卿 新华社山西分社记者燕雁

　　从美国“敲钟”回来一年后,被网友贴心喊为“王小帮”的王志强一直想慢下来。

　　作为阿里巴巴纽约上市时邀请的8位敲钟人之一,这位出身于山西吕梁临县木瓜坪乡张家沟村的农民淘宝店主没有想到,马云会在2014年9月19日阿里巴巴上市——这个纽交所当时最大的IPO钟声敲响时,将他放在全世界的聚光灯下;他没有想到,阿里上市的钟声刚刚敲响,作为淘宝“网络创业先锋”的自己更火了,王小帮淘宝店的日访问量瞬间翻了一番,达三四千人次……

　　美国之行是匆忙的。王小帮目睹了中国新首富的诞生;从养家糊口到月进10万,他更惦记自家店的未来——越来越火的淘宝店下一步该向何处去,帮谁,又需要被谁帮?

　　“不用草稿的”演讲

　　纽约归来,王小帮成了很多创业者心中的偶像。

　　这一年,王小帮比前几年干得更多的一件事就是“分享”。2015年他就创业经历和农村电商讲了不下30场,太原、吕梁、忻州、晋中……不只是山西,全国各地演讲。

　　舟车劳顿,王小帮有时候自己也觉得特别累,“但是很奇怪,我站在那就能讲3个小时,我一般先讲‘不用草稿的’,最后再讲‘用草稿的’”。

　　之所以先讲一段“不用草稿的”是因为每次他走上讲台时,台下的创业者们都会投来一双双似曾相识的目光,既有初次闯荡世界的新鲜与激情,又有对未来不确定的不安与迷茫。就像当年初到北京闯荡的那个自己,来自黄土高坡张家沟村的王志强。

　　2000年,初中学历的王志强带着刚结婚的媳妇,怀着和所有打工仔一样的创业梦想,第一次远离家乡跻身北京。

　　漂在北京的6年,王志强在海淀清河做过农贸市场起早摸黑卖菜的小贩,干过钢筋混凝土工地的临时工,当过系保险绳的蜘蛛人,骑着一辆破自行车到中关村给白领送过盒饭,从超市里买特价矿泉水挤在公交站台上叫卖,和城管打过游击……

　　他开过“和气”的黑出租。租住在唐家岭的小白领,下午六点下班后,爱拼车找他拉回去;从中关村到唐家岭,他还遭遇过车匪持刀横脖子的抢劫;也碰到过到地方才知道目的地是停车场的“钓鱼执法”;打工时,他也吃过拖欠工资的老板一夜之间跑得不知去向的哑巴亏。

　　在北京摸爬滚打6年,依旧是租房子、挪地方,和媳妇过着游击队式的生活。记忆最深的,是一次身无分文时,他偷偷捡菜市场洗菜池边的残叶,带回家让媳妇煮稀饭喝。

　　“我的软弱让我突然地做了个决定——回家。”王志强相信,也许家乡才有他更好的天地。

　　回老家时,打工6年的王志强就剩下5000多块钱,“做了很多小生意都赔了,当时就想自己当老板”。他用4999块钱买了一台电脑。

　　“我也爱面子,村里人问你这几年怎么样,我就说,可以啊,你看我还买了个电脑。”

　　然而,买电脑,王志强并不只是为了“衣锦还乡”。

　　王志强和老婆打工时租住的院子里有一群在中关村打工的年轻人,喜欢自己组装电脑。

　　“我发现他们会在网上用硬件换别的东西,通过QQ联系好,实地交易。”王志强说,那群年轻人告诉他电脑上也能做生意。

　　后来王志强看到北京公交车上有淘宝的广告写着“买卖二手东西上淘宝”。广告上一个叫马云的男人自信满满地向他微笑。

　　“我当时不想打工了,在社会上我抢不过人家,想着电脑也能做生意,就买了一台,说不定回老家还能卖点什么东西。”

　　2006年春节,王志强和媳妇带着犹豫回到了父母身边。

　　回老家后,王志强的电脑闲置了一年多,但人没闲着。

　　那几年山西的煤炭产量节节攀升,2006年达5.8亿吨,煤炭的运输需求也在不断增长。

　　王小帮回来后和父亲一起借钱并贷款买了一辆二手货车,帮周边的煤矿向洗煤厂拉煤赚运费。拉活的日子没日没夜,风餐露宿十分辛苦;公路上时常发生的车祸让他心惊肉跳;洗煤厂的保安和“站场子的”、公路上的一些不良执法人员伸出来的手都要“打点”,让人也是无奈。能吃苦的王志强没日没夜地开车拉煤,到2008年就把买车的钱给跑了出来。

　　然而货车,特别是超载的拉煤大货车当时经常引发严重交通事故。2007年,山西掀起了一场“无缝隙、拉网式”治超风暴,拉煤车更是重点整治对象,与此同时,他买的二手货车是私改车,交警查得更严。

　　2008年7月份,王志强感到二手货车真的没法开了……

　　在大都市难以撑起自己的一片天地,回家又面临无车可开的境地,想必讲台下的创业者们或多或少都有相似的经历和感悟——成功哪有那么容易?这段“不用草稿的”演讲,每每都能迅速拉近王小帮与创业者们的距离。

　　从王志强到王小帮

　　创业艰难要有敢于面对失败的勇气,王志强又如何在家乡干出了一片天地?在“用草稿的”演讲中,王小帮为创业者们把自己剖析。

　　2008年7月后,王志强开始在家里琢磨怎么好好利用电脑和互联网。

　　“2007年11月份我就上网注册过一个淘宝店铺,那会儿想着是把自己多年买的书,通过互联网转让出去。”

　　网店注册后,由于一直在跑车,王志强没怎么打理,只是在跑车途中,用手机上网记下买家信息,回家后把卖的书寄出去。

　　车彻底不开了,他钻研起淘宝开店,“我想别人能做到的,我可能也行,没准真还是一条发家致富的路子”。此时,刚添了一个女儿的王志强也感受到了生活的压力,他决定试一试。

　　开网店哪有那么容易,一上来他就遇到了头疼事:“日思夜想,想了好多天。这里除了山梁梁就是沟莽莽,小县城里连个批发市场都没有。我该卖什么好呢!”

　　一个网友提醒他可以“坐山吃山”——他这里有的是满山的红枣和核桃。对!那就卖五谷杂粮、红枣、核桃……土里生土里长的这些东西。

　　此时的张家沟,大量劳动力外出打工,地里农作物很少有人上肥打药。张家沟的村民多数就撒撒牲畜肥。近年来村里养殖户越来越多,鸡牛羊的畜肥“花十来块钱买一车,还包送肥直接上地”。

　　爱琢磨的王志强觉得这是他做淘宝农家店的很大优势——绿色、无公害,就是好卖点。

　　“我打算就把我们村子里的这些农家作物搬上淘宝来卖。红枣、核桃、豆米面之类,地里种的、树上结的。自己家的不够,村子里邻居、亲戚家都是现成的。”

　　北京奥运会期间,王志强的山货小店开业了。他还特意把一家三口的照片放到店铺招牌,“算是做个版权所有,增加人气和亲和力吧。”

　　接下来就是等待,安静中又有几分焦急的等待。几天后,很突然,第1笔生意就来了,紧接着第2笔、第3笔。

　　随之让他没想到的问题是物流。当时临县县城除了邮局没别的快递公司,而邮政EMS的运费高得让人难以承受,何况他卖的都是五谷杂粮等“重量级”产品,所以他给顾客平时都发平邮。平邮虽然邮费低廉,可很多顾客无法容忍等待时间的漫长和自己取货的不便。

　　“这年头互联网都覆盖全国了,还能没快递?分明是想在邮费上花心思,变着法地骗人。鄙视你这号人!”有顾客在网店上留言抱怨。

　　尽管顾客在购买前王志强都一说再说,“平邮很慢,到货时间至少7至15天”。可总有顾客在他发货后的五六天就留言质疑。更有顾客,因为他当时是“零信用卖家”,一个星期收不到货就退款。

　　王志强焦头烂额,他能做的就是不断地重复那番话:对不起!抱歉!您再等等、再等等!

　　“还有顾客说为啥你家的小米颗粒不均匀,黄豆形状不好看,和超市卖的不一样,人家的黄豆是圆圆的,你家是长形的?说我‘枣红心不红’,花钱买了个大堵心。”

　　看到顾客不明缘由的误解与谩骂,王志强好几天心里满是苦涩与沉痛。“大家都拿超市品牌大厂家、现代化流水线生产的高档包装,和农村人延用祖辈传承的手工式土方法来比较。”

　　面对误解与不理解,他只有苦水往肚子里咽,但对待顾客还是一如既往地细致和周到。媳妇说他是个“鸡肠子的人”,心太细。

　　每天王志强都会骑着自家的摩托车到县城邮局发货,他把每一笔交易的运费都详细记录,回家后对照买家付的运费,哪怕多收1毛钱他都会主动退回,为了提高产品质量,他从村里收来五谷杂粮后,发动全家一起挑拣次品,力争每一个包裹里都没有一粒坏谷子和陈豆。

　　诚实地处理每一笔业务,精心打理每一个包裹,下的功夫总会被人看到。慢慢地,很多网友成了回头客,有时还会留言让王志强帮忙找农村的各种东西,从山野菜到老榆木的棍子,还有一位老师让他帮忙找黄土高坡的黄土,给学生当教具用。每次王志强都是那句话:找东西只收您运费,一定尽力给您帮忙。

　　这让他收获了一个网友起的贴心绰号——王小帮。

　　从最初开业的尝试到收获店铺一颗钻石的卖家信用评级,前后5个多月。虽然王小帮只是跨出了一小步,但已经证明做电子商务养家糊口是条可行之路。

　　评级上钻后,为了推介自己的小店,王小帮开始泡各种论坛、社区。2009年初,首届“淘宝网网络创业先锋选拔大赛”将他的一篇创业经历的帖子在淘宝首页刊出。不料帖中他和老婆的照片引来网友恶搞,各种PS的照片在网上传来传去。

　　王小帮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通过这种方式出名,网友的恶搞让他的淘宝店人气飙升。与此同时,店里张家沟产的五谷杂粮的天然香味和这位老板兼客服的细心态度,也让众网友对王小帮更加信服。

　　之后不久,为了彻底解决物流难题,王小帮下定决心将网店搬到了太原,从此再也不用发平邮。2012年底,挣脱了物流束缚的王小帮淘宝店每天交易量超过了130笔,每月成交额达40万元,净利10万元,店铺的评级也达到了5皇冠,2014年的营业额更是飙升到了640多万元。

　　王小帮淘宝店的飞速发展引来了媒体的关注和政府部门的注意。

　　在全国推进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当下,电子商务成为山西省推进“双创”的重点发展方向。在今年7月31日山西“全省电子商务推进大会”上,王小帮学到了几句新词:“强基础、播火种、接地气”,农村电子商务小米加步枪。

　　政府和行业将王小帮列为优秀典型和学习对象,“百名优秀晋商人物”“新锐山西IT青年”“晋商之星”……这几年他收获了不少荣誉,2014年底更是受阿里巴巴邀请,成为到美国见证阿里上市的8人之一。

　　一场演讲结束,也许有的创业者会把王小帮的成功归因于运气,但掌声过后,请别忘了这个“鸡肠子的人”曾经说过多少声对不起。

　　要带动起更多的王小帮

　　这一年,尽管东跑西颠很累,而且很多与创业者见面的活动他都是免费“出场”,王小帮还是很乐意分享自己一路走来的甜蜜与沧桑:“我觉得这些分享非常有用,因为山西乃至于全国大部分地区的电子商务还相对比较落后,这样可以营造出一种氛围,让大家慢慢地去接受,然后才能‘加入’互联网,如果连最起码的认识都没有,你让他怎么‘互联网+’呢?”

　　王小帮到哪里似乎从来都不担心没有听众,他经常“不用草稿”,看似侃侃而谈,其实是在向创业者们传递自己改变农村面貌、改变农民命运的愿望与理想。

　　“看看农村那么多的村庄,那么多土地闲置,村子里只剩下一些六七十岁的孤寡老人,还有留守妇女在种地。放眼望去,除了玉米还是玉米,除了土豆还是土豆。农民为什么会离开土地?因为种地太累太苦!农民为什么离开土地?因为种地赚钱太少!这是靠天吃饭的买卖!我一直想,如何让耕种的农民赚到比打工更多的钱,耕种者获得多的回报,他们才会回归种地。我知道,我只是一个开网店的,目前能做的就是把农民地里产的好东西放到网上卖。如果有这样相同卖法的人多一些,我们就能让农民看到种地的盼头,让农民重新回归土地……”

　　和王小帮一样有“相同卖法”的人有多少呢?阿里研究中心的数据显示,截至2014年底,全国涉农电商平台达3.1万家,交易类电商平台有近4000家;各地的淘宝村达212个;注册地在农村的淘宝网店达7万家;销售农产品的淘宝卖家达75万家;2014年农村电子商务交易额近800亿元。

　　这其中想必有不少人是听完王小帮的分享后直接在老家开起网店的大学生和农民工。

　　一次不期而遇的“穿越”

　　这些年,王小帮一直花费很多精力帮助农村的父老乡亲对接市场,今年也不例外。

　　在山西原平南高阜村村支书老邸家吃了顿农家饭后,王小帮决定帮助他卖土鸡蛋。

　　南高阜村地处深山腹地,村里只有100多口人,没有公路,几百年来就一条踩出来的天然路,勉强能过个三轮车或小轿车。山村空气好,然而没有网络,也没有手机信号,说与世隔绝一点都不夸张,村民想致富难度很大。

　　在一次分享会上,王小帮的创业经历打动了南高阜村村支书邸新生,这个不甘贫困的书记当时养了4000多只土鸡,他想把这养鸡的事业做大,带动乡亲们一起脱贫。然而村里闭塞的环境让他散养土鸡下的土鸡蛋难以走出深山,走向更大的市场。分享会后,他诚恳地请王小帮到村里走动走动。

　　2013年9月26日,王小帮来到这个山村考察。这一天,老邸的母亲为山外的贵宾特意做了一桌山里饭。当一盘清炒鸡蛋摆上桌的时候,金黄的颜色一下子让王小帮“穿越”回到了小时候。

　　“我看到我家院子里那群芦花老母鸡,看到我妈妈给我做的黄黄的水蒸蛋,和香喷喷的蛋炒饭!”

　　山里的土鸡,不像城里的鸡一辈子没出过养鸡场,村子后山的山脚下流出一条小瀑布,瀑布后的山坡就是老邸的散养鸡场。深山沟里,这鸡仔过着天然自在的神仙日子。渴了喝的是山泉水,饿了捉虫吃草籽,老邸定时补些粗粮,下的蛋也是各种颜色。纯天然的土鸡蛋,以前不为人所知,老邸只是送到县城去,很难卖上什么价钱。

　　考察完回城后,王小帮立即在自己的网店帮助老邸和其他几个养鸡的村民卖鸡蛋。在一篇微信朋友圈里,王小帮写道:“我们能做的是,帮他们多卖几斤鸡蛋……希望几年后,在村支书老邸的带动下,这个村庄的各方面都好起来!”

　　除了帮助异地的创业者,今年王小帮还“力挺”了一把故乡。

　　吕梁临县是山西的产枣大县。然而,截至去年,连续3年的自然灾害让枣农几乎颗粒无收。这3年里枣价还奇高,偏偏枣农还无枣可卖!今年老天有眼,全县80万亩枣林大丰收,然而枣价却跌到了近十年的谷底。今年中秋正是收获的时候,枣农们眼巴巴地看着树上的枣子,硬是不愿往下打。

　　时过霜降,红枣还挂在树上!

　　中秋节从太原回乡探亲的王小帮,看到黄河沿岸的枣树上一片通红,在老家听到枣农不住地叹气,心里真不是滋味。

　　“记得每年中秋节后,远在外地的亲人们都要赶回老家帮家里打枣。拣枣,蹲得腿会酸,腿酸了就跪着,跪着膝盖麻了就爬着,爬着腿会困,就坐着,真的很累……虽然很累,但是枣树下,絮絮叨叨,老人们说家常,慨叹岁月;年轻小辈们谈挣钱,嘻嘻哈哈;也说家长里短,就这样不知不觉,平日里牵肠挂肚的愁苦,在枣树下就全给忘记了。可是今年,枣树下驻足,不由得黯然神伤。”

　　为了帮助家乡的枣农脱困,王小帮一方面在自家网店帮忙卖枣,还发挥自己的“名人效应”通过微信朋友圈呼吁、联络媒体,共同帮助枣农卖枣。

　　在“名人”的吆喝下,山西电视台11月初专门组织了临县红枣爱心义卖;中央电视台农业频道也在节目中及时向全国传递临县红枣滞销信息。

　　临县80万亩枣,王小帮只卖了五六千斤,但他的“名人效应”起了更大作用。12月初临县一家红枣加工企业的负责人给他打电话说,收红枣的价格从每斤四五毛涨到了1块多。

　　“这一年,一半时间浪费了”

　　这一年,王小帮很忙。然而他却意味深长地说:“有一半时间我觉得我是浪费了……”

　　从美国回到太原后,因为顶着阿里巴巴上市“敲钟人”的光环,各路“神仙”蜂拥而至与他谈“合作”。

　　“经常一天要见好几拨人,甚至有的人来了直接说就为跟名人合个影,搞得你哭笑不得。”

　　实在受不了太多人打电话,王小帮干脆给近期打电话的所有人统一安排了一个见面时间,“在那个时间大家坐在一起一个一个说”。

　　除了前来拜访的人多得难以接待,很多合作项目也是“各怀心思”。

　　“有人喊我一起投钱去搞资本运作,跟我说,王小帮,你缺钱吗?我有钱咱一块干;有人说太原的大超市都有他的产品,要在他的产品上贴王小帮的标志,跟我说,‘这样一夜之间全山西的人就都知道你了’;有的老板说直接给我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让我做‘甩手掌柜’,直接等着分红,只需要象征性地出席一些会议;还有的老板说一次就拿好几千亩地要跟我谈……”

　　五花八门的合作,王小帮说自己都记不清。第一次,“合作”这个词在王小帮心中成了一个负担。

　　“再比如,山西找我卖苹果的人太多了,不熟悉的人我不愿意多卖。因为苹果不能从我这里发货,品质我难以把关。”今年,因为卖苹果的事,王小帮流失掉了一些老买家——苹果品质出现下降,买家就不再相信你其他的东西,会说你产品不行,“之后我就不给一些人卖了。”

　　业务发展得越来越快,王小帮却觉得与自己当初的设想越来越远。他想让自己慢下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让王小帮这三个字真正实现它的价值。

　　“我本来就没有大的目标,就是想做得小而美、扎扎实实。从今年9月份,我就下决心一些不熟悉的人给我打电话我轻易不接了。”

　　这位张家沟村走出来的农民电商再也不想东打一耙、西打一耙,此时想得最多的就是在这个村里走一走,在那块田里转一转,寻找一块合适的地。按照他的想法,这块地并不是自己开农场扩大生产“挣大钱”,而是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5分地”租给王小帮淘宝店的顾客种地。

　　“其实,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5分地,这块地平时有工人按照自然农法来种植和管理,不用化肥,不用农药,让土地恢复它的自然生长力,这样的土地打的粮食才是健康的,人们吃了之后才会越来越健康。顾客有时间可以来协助工人种地,时间紧过不来也不要紧,收好的粮食会寄给你。”

　　外人难以理解,为何王小帮会“放着大钱不挣”,选择这种“契作代耕”的经营模式。但这次,爱琢磨的王小帮似乎真的打定了主意,决定好好帮网友整一块理想中的“5分地”:不但在山西太原、武乡等地实地看了多个地块,明年还想到日本去考察“契作代耕”的运营实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