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3-17 11:04:01 来源:南方周末 作者:王伟凯
基金小镇经过“三改一拆”,变成了小桥流水、红砖黛瓦的幽静园区。(南方周末记者 王伟凯/图)
(本文首发于2017年3月9日《南方周末》,原标题为《浙江:做小镇算“大”账》)
编者按:2016年7月,住建部、发改委、财政部三部委发布了《关于开展特色小镇培育工作的通知》,计划到2020年培育1000个左右特色小镇。之后,山东、江苏、贵州、内蒙古等省份纷纷公布了大手笔培育建设特色小镇的目标和相关政策。
特色小镇到底是什么,它的玄妙在哪里,各地正在如何搞特色小镇?南方周末记者分赴特色小镇早已风生水起的浙江,和正在摸索学习如何建特色小镇的江西,记录发生在那里的故事。
我们发现,浙江的特色小镇并非通常理解的建制镇,而且并不容易复制。在后发地区,地方政府与企业对于如何做特色小镇,也都有着各自的盘算和思路。
浙江从上世纪80年代就一直探索“螺蛳壳里做道场”的“小产业、大市场”模式,特色小镇在浙江风生水起并非偶然。
小镇的建设要解决几个问题,第一钱从哪里来;第二人从哪里来;第三市场从哪里来。
“基金公司过去了能在当地募集到资金吗”“我有10个亿的资金,你有好的项目让我投吗”“我的公司注册到你那里了,我能找到财经高手吗”“当地有专业的律师事务所、会计师事务所为我所用吗”……
吴青松一脸严肃地连发四问,“如果这四个问题想不明白,那你就不要做基金小镇。”
坐在对面的考察团团长像个面试的考生,红着脸诚恳地回答:“我也讲实话,您说的这四点,我们可能一个也没有想好。”
“那就最好别开工。”吴青松手不离烟,说话也不客气,“很多地方学我们做基金小镇,但很少能做成。”
这是2017年2月28日上午,南方周末记者在杭州玉皇山南基金小镇管委会办公室见到的一幕。
几天前,这位来自西部某省的团长,带着当地的财政部门、金融部门和基金公司,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来到杭州,向上城玉皇山南基金小镇学习取经。
玉皇山南基金小镇是浙江省首批37个特色小镇之一,位于杭州上城区。2016年6月,浙江省特色小镇规划建设工作联席会议办公室对首批37个特色小镇组织年度考核结果出炉,7个“优秀”小镇中,有3个位于杭州——余杭梦想小镇、上城玉皇山南基金小镇和西湖云栖小镇。
浙江省政府于2015年4月出台《关于加快特色小镇规划建设的指导意见》(以下简称8号文件),2015年5月,习近平总书记在考察浙江时,对特色小镇给予充分肯定。2016年7月,住建部等三部委发布了《关于开展特色小镇培育工作的通知》,计划到2020年培育1000个左右特色小镇。3个月后,住建部公布了第一批中国特色小镇名单。山东、江苏等省也都公布了三五年内培育建设100个特色小镇的目标。
从去年下半年开始,杭州玉皇山南基金小镇每天都要接待几拨全国各地的考察学习团。作为小镇管委会办公室主任,小镇发展报告的撰稿人之一,说话直率的吴青松承担了不少接待任务。
不仅是基金小镇,南方周末记者在杭州采访期间看到,梦想小镇、云栖小镇、以及良渚文化村里的梦栖小镇,也都访客、考察团云集。特色小镇的负责人们周末都忙着赶场子一般,给前来拜访的各地政府讲课。
“聚而合”的小小镇
面积虽不大,但杭州的特色小镇土地上所集聚的资本和资源却是巨量的。
在住建部2016年公布的首批127个特色小镇名单中,上述浙江省首批“优秀”特色小镇——基金小镇、梦想小镇、云栖小镇均不在名单之列,杭州市入选的只有名气远不如上述三镇的桐庐县分水镇。
“我们本也打算申请,但后来发现住建部的那个小镇和我们这个不太一样。”杭州未来科技城创新发展服务中心副主任金果告诉南方周末记者。未来科技城是余杭梦想小镇的主管单位。
住建部要求的特色小镇是行政区域意义上的镇,而杭州的这几个小镇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镇。以基金小镇为例,如果按行政区划,那块只有三平方公里的区域占用了周边两个行政镇的土地。
2015年4月浙江省8号文件对“小镇”的定义是,相对独立于市区,具有明确产业定位、文化内涵、旅游和一定社区功能的发展空间平台。8号文件对特色小镇的面积也有明文规定:规划面积控制在3平方公里左右,建筑面积控制在1平方公里左右。这样的面积,相对于数十平方公里的建制镇来说,显得太小。
位于杭州余杭区良渚街道的“梦栖小镇”是浙江省第二批特色小镇,良渚街道办事处副主任、梦栖小镇“镇长”沈丽月告诉南方周末记者,目前梦栖小镇的核心区域只有3平方公里左右,主要集中在良渚文化村中。
良渚文化村是万科在当地的一个主打生态居住的小区,那里有一片区域集中了不少创意、设计公司,而梦栖小镇的特色产业就是工业设计。
梦想小镇则分为三个区域,互联网村、创业大街和金融大街,金果向记者表示,目前梦想小镇的建设面积还不到3平方公里,而梦想小镇也只是规划更为庞大的未来科技城的一个很小的部分。
据当地人介绍,梦想小镇是原浙江省省长李强取的名字,意为那些怀着创业梦想的人提供一片土地。在梦想小镇,承担运营工作的是那里的几十个孵化器,这些孵化器管理着数百个创业公司。
基金小镇位于杭州市靠近西湖的玉皇山南部,负责基金小镇规划的南方建筑设计有限公司发展总监王芳芳告诉南方周末记者,一期的面积只有1平方多公里,二期建成之后也只有4平方公里左右。而在这里的基金公司的基金规模达到了万亿。
面积虽不大,但杭州的特色小镇土地上所集聚的资本和资源却是巨量的。
“特色小镇”概念的提出者、原浙江省省长李强曾撰文指出,小镇产业定位不能“大而全”,力求“特而强”;功能叠加不能散而弱,力求“聚而合”;建设形态不能“大而广”,力求“精而美”;制度供给不能“老而僵”,力求“活而新”。
根据“8号文件”,这些3平方公里的小镇,要求在3年内完成50亿的固定资产投资,并且这50亿元的投资还不包括住宅和商业综合体项目。“50亿”也成为了多个省份建设特色小镇的“投资标配”。
基金小镇管委会副主任张晖告诉南方周末记者,对于对电力、网络、存储空间要求极高的基金小镇来说,三年50亿的投入显然不够,基金小镇的投资已经达到了50亿,下一步还需要50亿。
据金果介绍,梦想小镇目前的投资已接近30亿。根据8号文件,金融、科技创新、旅游、历史经典产业类特色小镇投资额可适当放宽。
梦栖小镇的沈丽月则向南方周末记者表示,该小镇50亿的固定资产投资已经基本完成。
以上三个小镇的负责人都告诉南方周末记者,在前期的投资中,政府的投资占据主导。“现在都在引入PPP模式,我们也在研讨这个模式的可行性。”金果说。
特色小镇在浙江风生水起并非偶然。国家发改委城市和小城镇改革发展中心研究员冯奎告诉南方周末记者,浙江从上世纪80年代就一直探索“螺蛳壳里做道场”的“小产业、大市场”模式,形成了“浙江现象”,它的块状产业基础、社会资本积累和政府的政策支持,使得特色小镇在浙江率先发展起来。
做小镇要算大账
“梦想小镇算的是大账,如果算小账的话,你永远是亏的。”
2月25日下午,梦想小镇接待了一个来自南京的考察团,有人在座谈会上问道,“投入这么大,政府能从其中得到什么?我看这些创业公司,几年内恐怕没有多少税收吧。”
在场的一位梦想小镇招商局负责人回答,“梦想小镇算的是大账,如果算小账的话,你永远是亏的。”
这位负责人坦言,梦想小镇两年多投入了三十多个亿,但小镇上多数是孵化企业,有的还在组建团队阶段,“不要说税收,销售收入可能都没有”。他所说的大账,是指整个项目做起来后,对周边产业,对整个区域的教育、交通、商业等方面的辐射带动作用,“长期来看,这里的城市化、信息化会更为成熟。”
余杭区政协副主席、未来科技城管委会常务副主任赵喜凯向南方周末记者介绍,这些创业公司刚开始可能没有税,但三年之后做大了,一年可能交几千万的税。“这不就是回报吗?”他说,“政府一定要淡定,如果追求短暂的收益,那就没有意义了。”
“放长线钓大鱼”的效应在有的小镇已经显现。据杭州市上城区区委书记缪承潮在《玉皇山南基金小镇发展报告》中所披露的数据,基金小镇最近几年的税收逐年快速增长,2014年税收过亿,2015年达到4亿元,2016年上半年就实现超过6亿元的税收。
统计数字显示,浙江首批37个特色小镇2015年固定投资达到478亿元,2015年,这37个特色小镇税收收入53.09亿元,全年旅游接待人数2768.61万人次,共入驻企业8776家,全年工业企业主营业务收入352.18亿元,服务业营业收入629.89亿元。
相比于税收,特色小镇对周边地价、房价的影响,也是不少考察团所关注的话题。
事实上,最近几年,杭州几大特色小镇周边的地价和房价均有不同程度的提高。但多位特色小镇的负责人均表示,地价上涨的因素很多,特色小镇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比如金果认为,是杭州主城区房价的飞速上涨带动了周边地区的房价,成立只有两年、规模尚小的梦想小镇,对周边房价的带动作用不大。
8号文件规定特色小镇所涉及的土地只有3平方公里,这也限制了借特色小镇拉升地价的可能。余杭区委宣传部一位工作人员直言,如果想借特色小镇来抬升地价,“那就学歪了”。
“我们不做地产,没意思,一个城市的名片是产业,杭州的知名度是阿里巴巴打起来的。”赵喜凯说,小镇的建设对于城市的有机更新,产业的优化升级,都是最好的机会,“以前没有梦想小镇的时候,对面的那条河都是臭的,拆迁户精装修的房子一个月租不了一千块,现在四五千块都租不到”。
(李伯根/图)
招商引资的学问
“招商和投资是相辅相成的关系,但我们是招商先行,龙头的企业对于小镇的引领和带领非常重要。”
在杭州梦想小镇,连看门的保安聊的话题都离不开风投、大数据、云计算、互联网电商。
2月26日晚上,南方周末记者与一位正在小镇一幢大楼前值夜班的保安小哥闲聊,这位保安15年前在附近的工厂内打过工,他回忆说,当时梦想小镇所在的地块还是一片农田,当地知名的文物“四无粮仓”、章太炎故居,都淹没在一片脏乱的城中村中。
但两年前再次来到这里时,他被眼前的现代化建筑给惊呆了,建筑外是整日滚动着活动信息的大屏幕,可以看到内部办公场景的玻璃墙,以及忙碌穿梭的年轻白领。
这两年他耳濡目染的,都是VC、大数据、云计算等。“创业的风口已经过去了,不要拿着一个宝贝项目,做一个等着风吹来的猪。”他颇有见地地说,自己看了太多刚毕业的大学生带着自己的项目来,“都碰了一鼻子灰”。
但招商入驻,其实是特色小镇的头等大事。梦想小镇管委会曾去硅谷等地调研,发现创业氛围好的地方都有几个共同的因素:一是大企业的引领和带动;二是高校的知识外溢;三是社会资本丰富;四是产业技术领先。
金果介绍,两年前梦想小镇开始启动时,就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一的招商,但现在招商对于小镇来说也是当务之急。在2月底的这一周,梦想小镇的两位负责人就在深圳,借助浙江大学校友会忙着招商。
“招商和投资是相辅相成的关系,但我们是招商先行,龙头的企业对于小镇的引领和带领非常重要。”沈丽月对南方周末记者说。
赵喜凯向南方周末记者介绍,梦想小镇很少招具体项目,主要是孵化器和资本,并且会设定门槛。
据未来科技城招商局的一位工作人员介绍,项目入驻梦想小镇园区有两条路径:一条是自己有项目,有团队,通过申请进入;另一条是通过每个月28号举办的创业大赛,带着商业计划书来路演,获得“金钥匙”的前两名可以入驻梦想小镇。
梦想小镇的主要招商对象是孵化器。据上述工作人员介绍,小镇要找的孵化器,其后面要有天使资金、招商团队和行政团队,“并不像政府的孵化器,只是一个物理空间”。
梦想小镇向这类孵化器提供可以拎包入住的办公空间,但也会要求孵化器缴纳保证金,保证三年后有项目孵化成功,否则会扣钱。
在赵喜凯看来,一个区域的发展,关键看是否不断有优秀的年轻人进来,而能够吸引优秀年轻人进来的关键,是“产业”。未来科技城的梦想小镇是以互联网创业、天使基金为主导。“做一个小镇很容易,只要你想做,向银行贷款很容易做。”赵喜凯说,“关键是做成一个什么样的产业,光有这些房子是没有意思的。”
特色小镇们的招商方向,一般就是它们选择的主导产业。玉皇山南基金小镇,是从基金、私募等金融行业切入,其看中的是“浙商”这个资本宝藏。
基金小镇所在地原来是陶瓷品加工生产基地,经过“三改一拆”,变成了现在与西湖景区高度融合的小桥流水、红砖黛瓦的幽静园区,为的是迎合喜欢抱团和形成“圈子”的资本玩家的品位。
到2016年6月,基金小镇已集聚了各类基金机构810多家,入驻的金融机构已成功投资和培育了六十余家企业上市,其资金管理规模,从2014年底的300多亿元,至去年6月已突破了4000亿元。
但做基金小镇,也不是一开始的预定方向。在基金小镇管委会的办公室,依然可以看到“山南国际创意园”标识,这是基金小镇的前身。
基金小镇管委会副主任张晖向南方周末记者介绍,这里曾尝试做创意园,此后为扶持创意公司的发展,引进了基金公司,才开始逐步以基金为主发展起来。根据《玉皇山南基金小镇发展报告》的大事记,从2008年创意金融产业园挂牌成立到首家金融企业入驻,中间隔了2年;而在《玉皇山南基金小镇业态及功能规划》编制完成时,又过了4年。
“基金小镇并不是凭空想象出来的,而是有一定的产业探索和积累期。”张晖说。
吴青松在面对西部省份考察团时也直言,不少地方学做基金小镇,房子建起来了,却没项目进来,最后成了空城。“资本是逐利的,哪里有利益,就往哪里跑,如果纯靠人为操作,靠领导拍脑袋,迟早是要栽跟头的。”
而主打创业的梦想小镇,和主打云计算的云栖小镇,则是依托于背后的“大树”——阿里巴巴、富士康等大企业。
梦想小镇的发展离不开被称为“新四军”的浙大系、阿里系、浙商系和海归系所提供的技术、资源和资金。2014年时阿里巴巴上市,使一批在阿里工作的人实现了财务自由,这些人变成了投资人或者创业者。而距离阿里总部很近的梦想小镇,就成为了他们的落脚地。
杭州良仓投资管理有限公司是第一批入驻小镇的孵化器,据该公司联合创始人、CEO郑讯达向南方周末记者介绍,公司的四个早期创始人都是从阿里出来的,而他本人也曾是阿里的85号员工。
位于西湖区的云栖小镇,瞄准的是云计算产业,已引进包括阿里云、富士康科技等在内的各类企业三百多家,产业覆盖大数据、App开发、游戏、互联网金融、移动互联网等。据说,富士康董事长郭台铭决定入驻时说,“我在这里嗅到了硅谷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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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的角色
“你给他5000亩地,还不如给他拉一条千兆光纤。政府要知道来你这里的企业想要的是什么。”
上班时间,除了匆匆行走的人,整个基金小镇的大院里很难看到人影,这里是不少金融从业者渴望工作的地方。一位互联网金融从业者告诉南方周末记者,自由、开放、轻松的工作环境,是他喜欢这里的原因。
而如何留住人才和企业,正是小镇管委会最常讨论的问题。
“你给他5000亩地,还不如给他拉一条千兆光纤。政府要知道来你这里的企业想要的是什么。”吴青松向南方周末记者介绍,对于基金小镇来说,网速、电力要求极高,做好这方面的硬件配套是最基本的工作。
服务型的管委会、开放的心态,是杭州几个特色小镇的共同特点。浙江海龟科技有限公司品牌中心副总裁周可,用“甲方和乙方”比喻该公司与园区管委会的关系,管委会是甲方,孵化器是乙方。
该公司是梦想小镇第一批孵化器公司,董事长傅智建向南方周末记者介绍,海龟科技的总部在梦想小镇,同时在别的产业园也有运营公司,直接对接创业项目。“公司借助梦想小镇这个平台直接对接了不少政商资源,管委会在硬件上的投入也使孵化器减少了资金压力,可以很快上手。”傅智建说。
赵喜凯则向南方周末记者表示,小镇管委会还会为创业公司的资金、专利、产品的销路操心。“看看硅谷,如果没有那些天使投资人,苹果、谷歌、Facebook可能早就死掉了,只靠这些年轻人折腾,是很难做出来的。”他说,“也不单单是钱的问题,这些投资人还给他们指引创业方向。”
梦想小镇有一条金融街,聚集着大量投资人。为了吸引投资人前来,梦想小镇也专门设立了引导基金,并且规定,天使基金中政府引导的资金比例是不少于25%,最高的单个项目不超过两千万。
在产品销路上,杭州专门出台文件,政府的采购产品必须有30%是创新产品。“这些创新产品根本就没有成功案例,政府不优先采购怎么办?”赵喜凯说,小镇的建设要解决几个问题,第一钱从哪里来;第二人从哪里来;第三市场从哪里来,“有些项目并不是死在蛋壳里,而是就要破壳而出时,憋死了”。
良仓投资公司副总裁潘杨欢认为,在梦想小镇中,政府提供配套设施,把空间交给十几个孵化器运营,不介入具体的市场运营,“这在别的地方是难以想象的”。
相比于基金小镇和梦想小镇,梦栖小镇还处于起步阶段,镇长沈丽月认为,良渚街道办在小镇建设中所扮演的角色首先是规划,专门请了中国美术学院做小镇规划,省发改研究院做产业规划;其次政府通过投资盘活存量,提供物理空间。
在物理空间做成之后,则引入市场化运作。“我们希望小镇要有活力,政府不能大包大揽,给政策是可以的,但是能让市场做的还是交给市场来做。”沈丽月说。
政府能做的事之一,是决定资源的倾斜。浙江省从土地、税收和资金方面对特色小镇都有补贴,如果小镇的税收增加达到申报时定下的目标,省级财政会返还一部分到区政府来支持小镇建设。
但同时,省政府对特色小镇的投入也有考核目标,知情人士对南方周末记者透露,2016年上半年被降格的首批特色小镇中的一个,就是因为“投入没有达到相关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