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2-01 14:48:43 来源:京郊日报 作者:京范儿
每逢春节,很多人四处寻找年味儿而不得,慨叹年味儿越来越淡。年味儿是什么呢,对我这样的70后北京人来说,经历过那个物质和食物匮乏的年代,年味儿就是各种魂牵梦萦的食物的香味儿,那时的孩子盼着过年,其实就是盼着“吃点好的”,吃点平时吃不到或者不舍得吃的东西,食物的香味儿便是那时最浓的年味儿。
那些年和春节有关的美食,您还记得哪样呢?
平时不见的零嘴儿
糖瓜祭灶,新年来到。
糖瓜就是关东糖,一种淡黄色的很黏的糖,由胶状麦芽糖制成,甜度很高,当自由市场或者街上出现兜售关东糖的小贩,就预示着春节已经不远了,孩子们盼着过节的心便开始蠢蠢欲动。虽然对于用这个糖粘住“灶王爷”的嘴,希望他“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的“贿赂”之说,孩子们也是不大相信的,但是依然很爱吃关东糖。
对于出生在70年代的我们,小时候,巧克力、奶糖都是奢侈品,水果硬糖偶尔能吃到,当时不少女孩都有收集糖纸的爱好,糖是一种很珍贵的东西。唯有过年时候的关东糖,可以放开来吃,价格便宜,个大味甜,通常整个院子的孩子会一边吃一边玩,看谁的嘴巴被黏的张不开,谁能把嘴张最大,那种快乐的心情和那种香甜的滋味,难以言表。
这几年“稻香村”恢复了点心匣子,称为“京八件”,勾起了很多北京人的记忆。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点心匣子是春节亲朋好友迎来送往的最佳礼品,每家都要备几个点心匣子送出去,也会收到一些,收到的也有可能再送出去,家里的孩子会眼巴巴地数着家里还剩几个匣子,每送出一个都暗自心疼。等到送礼送得差不多了,家长终于决定剩下的匣子可以自己吃了,孩子们通常会欢呼雀跃。
惦记了那么久,过年时点心匣子打开的那一瞬间我的心会狂跳不已,粗略扫描一遍就知道了此匣子的质量与重点,蛋糕和萨其马最为好吃,一个匣子里没几块,是孩子争抢的主要目标。
现在的孩子估计没有几个听说过“杂拌儿”的,它实际上就是过年时待客的一种“果子盒”,讲究一点的人家用的是那种带小格的大拼盘,也有不讲究的用一个大盘子随便混着放的,里面主要是花生瓜子和果脯蜜饯。
据考证北京过年这个习惯从明朝就开始有了。明人刘若愚的《酌中志》书中说:北京正月新年有内盛“柿饼、荔枝、桂圆、栗子、熟枣”的“百事大吉盒儿”。清代时,将一些干果用蜜汁加工,成为色味俱佳的蜜饯食品,传说慈禧太后吃时很高兴,随口给起了个“杂拌儿”的名字,从宫内传到民间,成了北京一种独特风味的食品,流传了近千年,杂拌儿也成了一种表示吉祥的象征物。
压桌的凉菜
小时候过年,家里总是特别热闹,几乎每天都有客人来拜年,或是父母的同事朋友,或是亲戚,人来人往不断,赶上饭点或者远道而来的,肯定要留人吃饭的,很快做出一桌子菜成了考验这家主妇的技术活儿,一般北京人家都是事先备好几样儿凉菜,随时可以端上桌的,这其中肉皮冻儿、芥末墩儿、炸花生米是必备的。
芥末墩儿几乎是北京人冬天每家必备的小菜,清爽、利口,一股冲鼻子的辣味儿。它是地道的百姓菜,因为原料是冬天餐桌上最常见的大白菜。对于孩子来说,芥末墩儿并不很受欢迎,大家吃它,通常是比赛,谁没有被辣得流出眼泪……
肉皮冻儿,北京人也叫豆儿酱,这是一种特别物美价廉的食物。过年的时候家里往往会做一大盆,用肉皮、黄豆、讲究点还要放豌豆和花生,加上花椒大料煮得喷香,放在窗户边比较冷的地方,第二天便凝成了满满一盆皮冻,散发着琥珀的光泽和隐隐的肉香。客人来时,家长从大盘里挖出一块,切成小块,拌上葱姜蒜末,酱油、醋和香油,窜鼻子的香味儿,那种入口即化的凉凉的口感,让人停不下筷子。
大概没有比炸花生米更家常的小菜了,生活再拮据的人家过年桌上也会有这样一盘。其实炸花生米是很需要技巧的,很容易火大了炸糊,想要炸的焦香酥脆必须掌握好火候,炸完撒上细盐,放凉再吃,也有一说儿是炸完淋上点儿白酒,可以久搁不皮。
出彩儿的热菜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北京,春节前后正是新鲜蔬菜最匮乏的时候,餐桌上除了白菜土豆很难见到别的菜,这时候一种特别的食物就会登场——自制的西红柿酱,成为春节餐桌上不可多得的一抹亮色。那时候,几乎每家都要自制西红柿酱。夏天西红柿最便宜的时候大约三分钱一斤,买上几大筐,几十上百斤的样子,然后全家发动,有的洗,有的切,把小块的西红柿塞进一种小口大肚子的输液瓶里,瓶子使用胶皮盖子封口,密封度很好,上锅蒸大约半小时,消毒杀菌,起锅后立即封口,存放在床底下等背阴处,半年也不会坏。
十冬腊月打开一瓶,用鸡蛋一炒,那味道用香飘十里形容也不为过,这道菜春节用来待客那是再好不过的。
炸丸子是北京人年菜必备,据说因为丸子象征了合家团圆,实际上我觉得更大的原因是,春节期间各家总要拜年或者接待拜年的人,吃饭时间不固定,也没有很多时间炒菜。事先准备好丸子,端上来就能吃。
除了大众化的年菜,每家过年的时候总是有几个拿手菜,这便构成了关于春节的独特记忆,在我家便是粉蒸肉和扣肉,这是我爸的拿手菜,因为比较麻烦,肉还要凭票供应,所以平时难得一尝,唯有过年才可以大快朵颐。
要知道,在那个每人每月供应二两肉的年代,平时在一盘菜里找到肉是个难度极高的技术活,所以,过年时当满满一大碗冒着诱人香气的肉出现在面前的时候,那种快乐我竟然只想到一个很不恰当的词——欲仙欲死。
粉蒸肉和扣肉都是用五花肉制作,用碗蒸熟,然后倒扣过来,成为圆圆的完美的一碗肉,年夜饭它们通常都是压轴的那一道,当它捧出来的时候,全家欢呼,我便觉得这个年过得无限完美,希望它永远也不要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