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10-06 10:55:16 来源:南方周末 作者:张若谷
截至2015年10月1日,现任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总计在位时间已达63年242天,打破了维多利亚女王的纪录,成为世界在位时间第二长的君主。 (CFP/图)
女王所受的精英教育和多年的政治经验,使她成为世界顶尖的政治顾问之一。英国现任首相卡梅伦曾说:“每周与女王相处的两小时,是我工作效率最高的时段,因为这世上没有什么风浪是她所未经历过的。”他还充满感激地说,在汇报工作时,女王往往能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的症结。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自古以来,帝王们最缺的就是时间;无论是建功立业还是享受人生,时间都过于宝贵了。相比于仅当了半天皇帝便马革裹尸的金末帝,稳坐龙椅达61年之久的康熙可谓是天之骄子,以至于乾隆帝在早年即下诏书:在位若满60年即自行退位,不与祖父争名。事与愿违的是,乾隆退位后依旧掌权达3年之久,导致实际在位时间总计63年零4个月,创下了中国皇帝的纪录。
但假如乾隆穿越到今天,他会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纪录已被一位英伦女子打破:截至2015年10月1日下午,现任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总计在位时间已达63年242天,打破了维多利亚女王的纪录,成为世界在位时间第二长的君主(仅次于在位达69年的泰国国王普密蓬·阿杜德)。
据统计,在伊丽莎白二世任期内,英美两国共更换了12届总统和首相。在英国进入民主政治许久的今天,掌握实权的是首相及其内阁,而女王则似乎沦为可有可无的摆设。
事实真是如此吗?
透过观察伊丽莎白二世与历届首相总统的关系,我们不难发现,在英国的当代史以及世界政治舞台上,女王都是一个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
与丘吉尔联手推动英国转型
有人曾问起伊丽莎白二世她最喜欢的首相是谁,女王不假思索地答道:“当然是丘吉尔,和他在一起总是过得很愉快。”
贵族出身的丘吉尔,对皇室娱乐可谓得心应手,在处理国事之余,还时常与女王谈论赛马等项目。据一名女仆回忆说,与丘吉尔相处时,女王总是笑声不断,甚至要准备手帕来擦拭笑出的眼泪。
但是,丘吉尔和女王的关系远非如此简单:历史上如罗马和唐朝等超级大国一旦衰落,结局通常都是领土四分五裂而导致生灵涂炭。英国能有如今的国运,丘吉尔实在功不可没。
作为一名政治天才,丘吉尔十分清楚,大英帝国曾统治世界的两大支柱乃是英镑和殖民地。然而,二战后英镑的地位岌岌可危,而美苏两国则对霸主地位虎视眈眈,并试图取代英国对殖民地的影响力。为避免英国成为权力角逐的牺牲品,丘吉尔决定执行主动收缩战略:一方面将全球霸权转交给美国;另一方面则以王室为旗帜,将已独立的前殖民地纳入英联邦旗下。如此一来,英国得以保留部分影响力,从而完成从超级大国到普通国家的安全过渡。
丘吉尔明白,若要执行这一计划,女王的支持必不可少。因此,作为女王的第一任首相,他积极地扮演了伊丽莎白二世的政治导师这一角色。幸运的是,年轻的女王有着毫不逊于他本人的政治直觉。利用丘吉尔传授的宝贵知识,女王迅速地成熟了起来。此后,女王赐予了丘吉尔最高荣誉——嘉德骑士团勋章,并在他卸任时来到首相官邸与之共进晚餐。
而当这位伟人逝世后,女王更提出为其破格举行国葬——此前,英国仅有两人获此殊荣,一位是击败拿破仑的威灵顿公爵,另一位则是铸就了英国黄金时代的传奇政治家格莱斯顿。许多英国人都认为,女王与丘吉尔与其说是君臣,不如说更像是父女。
卡梅伦十分倚重其建议
丘吉尔曾郑重地对女王说过:“陛下,我将毫不犹豫地向您倾囊相授,因为我明白,终有一天您将指引我的后继者们渡过难关。”60年光阴逝去,此话一语成真。
女王所受的精英教育和多年的政治经验,使她成为世界顶尖的政治顾问之一;而她本人亦十分勤政,自登基以来,平均每天花3个小时处理政务。一些首相受到女王的得力帮助,并与她形成了亦师亦友的关系。例如,作为英国最年轻的首相,卡梅伦就十分倚重女王的建议。在一次接受媒体采访时,卡梅伦曾说:“每周与女王相处的两小时,是我工作效率最高的时段,因为这世上没有什么风浪是她所未经历过的。”他还充满感激地说,在汇报工作时,女王往往能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的症结。
此外,由于女王的工作是“铁饭碗”,她可以置身于利益的漩涡之外,并对政务做出客观的判断。例如,威尔逊首相就曾回忆到,在向女王汇报伦敦南部交通改革方案时,女王如数家珍地列出了之前数任政府的解决方案,并分析了其中牵扯的利害关系,让他受益匪浅。而当女王提到了宗卷中一份自己都未读过的文件时,威尔逊更是感觉如偷懒的学生被老师抓住一般。
作为一名出色的经济学家和统计学家,威尔逊的才华深受女王赏识。而科班出身的他,也十分了解从不同角度看问题的重要性,两人很快就在相互交流中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当威尔逊卸任时,女王再次破例前往唐宁街与其共进晚餐,而两人间的私人联系一直保持到威尔逊逝世。
曾与梅杰互诉衷肠
有些首相并非与女王一见如故,但共同的经历和爱好却使他们与女王融洽相处——譬如梅杰。
由于英镑遭索罗斯狙击,他领导的政府承受了重大挫折。而同时,女王子女们失败的婚姻,也导致王室的威望下降。据说,同病相怜的两人经常促膝长谈。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梅杰承认:“和女王的谈话是最高机密,所以几乎什么都能聊——甚至一些不能让盟友了解的事情。”而女王对此则回应道:“假如想找一个像海绵一样既能吐苦水又不用担心泄密的人,那我算不错的选择。我希望首相们能对我开诚布公,这样可以减轻压力。”
看来对于首相而言,女王除了充当顾问的角色之外,亦是一个宝贵的朋友。
除梅杰之外,和女王相处融洽的还有道格拉斯、艾登、麦克米兰、卡拉汉等老牌绅士,以及独眼的苏格兰大汉戈登·布朗。他们通过养狗、园艺、运动等私人话题和女王建立了紧密的联系。
据卡拉汉回忆,女王拥有在他人日常生活中发现乐趣的天赋,而这对于日理万机的首相而言,非常鼓舞人心。美国前总统里根、肯尼迪,亦和女王有着不错的私人关系:前者是数十年来唯一获得荣誉骑士勋章的美国总统;而后者在遇刺后,女王特意在英国为其建造了一座纪念碑。
布莱尔夫妇屡屡失礼
身为丘吉尔的学生,对美国是瓦解大英帝国的幕后推手这一事实,女王知根知底。尽管如此,在和绝大多数美国总统的接触中,双方都表现出了足够友善的态度——虽然远远谈不上建立友情。
作为第一位接待女王的总统,杜鲁门曾开玩笑说:“我只希望你在离开时,能稍微更喜欢我们一点。”而艾森豪威尔则对女王的来访更加尊敬一些,专门戴上了女王的父亲乔治六世所赐的勋章。奥巴马、克林顿、尼克松以及福特也都和女王有着合乎礼节的互动。
作为威尔逊的政敌,希斯深知对方和女王的亲密友谊。虽然女王从来不把个人情感带到工作中,希斯和女王私人交谈时却显得十分拘束;结果在他执政期间两人甚少进行公开场合外的交流。
布莱尔夫妇的问题则更麻烦一些:布莱尔本人曾公开质疑王室的价值,并时常把“女王的政府”称为“我的政府”;而布莱尔夫人更是屡次未向女王行礼。更糟的是,工薪阶层出身的布莱尔对王室喜爱的射击和赛马毫无兴趣,缺乏和女王交流的私人话题。此外,由于曾插手戴妃葬礼这一王室事务,女王私下里对这位首相颇有微词。
卡特曾经吻了女王
尽管与女王相处只有3年,丘吉尔稳健保守的价值观深刻地影响了她。现任首相卡梅伦曾表示,除知识与经验外,女王最宝贵的一点则是作为“英国传统价值的指南针”。换言之,女王不喜欢激进改革者,也对咄咄逼人者并无好感。
然而,她的第8任首相撒切尔夫人兼具这个两个角色:撒切尔不但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铁娘子”的强势性格也导致了和女王之间不少的龃龉。例如,在南非政府实行种族隔离政策时,女王曾收到许多黑人矿工的来信。据说,信中描述的困苦令她潸然泪下。但撒切尔却毫不动容,认为这是达成高效率所必须的手段。此外,女王视自己为英联邦家庭的母亲,十分重视每年的联邦例会。而铁娘子则直言,许多小国首脑根本不懂治国,和他们交流是浪费时间。
尽管两人之间有种种矛盾,撒切尔夫人始终对女王抱有极高的敬意。据王室侍卫回忆,撒切尔行屈膝礼时,是所有首相中最恭敬的。每次与女王会面时,也坚持提前15分钟到场。而女王对铁娘子在马岛战争中的果敢表现也颇为得意。因此,在卸任后,撒切尔被追授了英国最高荣誉——嘉德勋章,而她的葬礼亦有女王出席。
除铁娘子之外,对于美国前总统小布什和卡特,女王的感受也很复杂。女王对于老布什的评价颇高,认为其是一名体面的绅士。然而,在接风晚宴上,当年还是个愣头青的小布什却拿女王最敏感的王室婚姻问题开起了玩笑。20年后,已是美国总统的小布什访英时,女王仍对当年那个傻小子印象深刻,并命人在白金汉宫为这个运动狂人准备了一台跑步机。
而卡特则更令女王哭笑不得——在觐见女王时,卡特并没有按规矩行屈膝礼,而是径直去吻了女王!据说,这一吻吓了全体侍卫一跳,而女王多年后依旧对此耿耿于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