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9-30 09:36:27 作者:新华社记者
近些年,依靠大桥、特大桥支撑,全国各地建成了四通八达的现代化路网。但记者近期深入湖南、贵州等地山乡、水乡调查发现,两省农村桥梁“缺、陋、危”问题突出。千千万万山乡人、水乡人眼看着高速公路、高铁借助大桥从身旁甚至头顶“飞”过,自己却还靠溜索、渡船、危桥过河。
村桥“灯下黑”,催生了特殊的“贫困孤岛”。相关专家和百姓呼吁,改革财政投入机制修好村桥,让山乡、水乡群众分享交通大改善成果。
“大桥从头顶过,我们却靠渡船、溜索和危桥冒险过河”
武陵山深处的湖南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泸溪县,山高林密。近年县城通上高速公路后,区域交通环境大为改观。
但记者今年在泸溪县潭溪镇采访,却看到另外一番景象:与一条大马路隔着峒河的上扯旗村、中扯旗村、下扯旗村3个村数以千计的人,每天靠渡船过河。
在上扯旗村渡口,满头白发的老船工向明粮和妻子摇着木桨摆渡。向明粮说,渡船配了柴油引擎,渡口开支由村里东挪西凑一点钱“包干”。开了柴油引擎就会少了生活费,不到万不得已他都摇桨摆渡。
在附近另一个渡口,渡工站在船头靠手拉一根跨河铁索行船。沈从文小说《边城》中描绘上世纪初叶的“拉拉渡”,在此不是旅游风景,而是生活场景。渡口下游,还有对岸群众运输农产品等较重物资的溜索。货物从河对岸“溜”过来,吊斗晃动,河面到处是掉落的红红的芦柑。
据了解,为了改善上述地方群众出行条件,当地政府和交通部门为渡口配置了新的机动渡船。但在当地群众看来,渡船无法和桥梁相提并论。
滇黔交界处的贵州省威宁县斗古乡中关村位于牛栏江边,一块小平坝上,居住着威宁县海拉乡和云南省会泽县火红乡总共5个村2700多人。几根钢绳跨河,成了当地村民跨江出行的唯一交通设施。
贵州桥梁研究专家吴正光说,贵州境内毕节市、六盘水市和遵义市的大山里还有不少“溜索渡”。“抬头见山,低头见河,老百姓出行只能靠危险的溜索。”
“溜索很少人敢坐,我只坐过三次,有两次是为了出诊,一次家里有急事。每次坐我内心都感到很恐怖。”中关村村主任刘万良心有余悸地说,“有次溜索运货两根钢绳绞在一起,货斗直冲山底,里面一条烟竟摔成了烟末,人下去肯定有去无回!”
记者看到,溜索险,通往溜索的山道更险——有的地方窄到只能容一人通过,双脚不能在原地换脚,只能抓住石头慢慢向前挪。一边是悬崖,一边是峭壁,看一眼都让人心惊胆战。
在贵阳市开阳县毛云乡毛云村棉花渡,85岁的摆渡老人曾启祥说,当地渡口水深漩涡大,要三四个人一起用绳子牵住船才敢渡。
2015年底,贵阳至瓮安高速公路总投资15.4亿元的清水河大桥建成通车。但对大桥脚下的棉花渡村民来说,它非常“高大上”——要上桥必须绕到十几公里开外的毛云乡匝道口,且村民和他们的三轮车、摩托车不能上高速公路。
记者在湖南和贵州等地采访,发现农村地区危桥、“陋桥”不少。有的桥狭窄仅容一人蹬着高高的台阶过,连栏板都没有,当地人称为“跳岩”;有的桥桥板开裂、桥墩歪斜,扭曲的形态如同在跳舞,被人称为“跳舞桥”;还有的桥,不过是路面下掏个涵洞。遇上雨季,车辆和人员特别是一些急着赶路上学的小孩需要冒险涉水,有群众没好气地称之为“要命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