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6年,《农村工作通讯》杂志创刊之初,我的母亲杜茵就是编辑部的工作人员。她是1955年随我父亲郝盛琦从上海调到北京中央农村工作部二处(互助合作处)工作的。母亲学的是财会,原在中国人民银行上海市分行下属的区办事处搞过人事,当过副科长。她被抽调到编辑科,刚开始搞财务,管发稿费,熟悉了一段就开始选稿子、看稿子,主要做起了编辑工作。
母亲回忆说,《农村工作通讯》创刊初期,归农村工作部二处编辑科负责编辑,在原农村工作部(现在的复兴路61号院)的办公大楼里有两间办公室。科长负责具体的编辑业务,二处的处长对《农村工作通讯》负有领导责任。李友九、霍泛、李林朴、陈平都负责过《农村工作通讯》的编辑工作。大约过了一年多,编辑科升格为《农村工作通讯》编辑室,成为中央农村工作部下属的一个独立单位。郝中士担任编辑室主任。先后和母亲一起工作的同事有:柯克明、汪竟华、杨曾咸、张家骐、王隆都、苏平、孟庆楷、张漪珊、刘显谦、刘咨周等。当时他们大都住在农村工作部的大院里,是我小时候见面必称叔叔阿姨的长辈们。他们的子女有的是我儿时的小伙伴儿。我家姐弟五人,我排行老三。弟弟最小,是家中唯一的男孩儿,叔叔阿姨们都认识。我们四姐妹年龄接近,经常让人分不清。在院里见到这些长辈,最常听到的问话是:“你是杜茵家的老几呀?”60年过去了,如今许多人已经不在了,但他们和蔼可亲的面容仍然留在我的记忆里,无法忘却。他们中的许多人既是经历过战火洗礼的革命老战士,又是中国农村杂志社的开拓者、奠基人,有些还成为复刊后的领导成员,继续为杂志社奉献了余生。后人应当永远铭记他们!
母亲在《农村工作通讯》编辑室工作了大约近10年。1965年初,编辑室的工作人员分别参加工作队,奔赴各地搞“四清”,《农村工作通讯》休刊了。一年之后,参加“四清”的同志陆续返京,《农村工作通讯》准备复刊。当时负责这本杂志的国务院农林办公室已经开始调任干部。在此期间,母亲在农林政治部独自编辑《政治工作通讯》。但没出几期,“文革”开始了,《农村工作通讯》复刊彻底搁浅。父亲挨整,母亲受到牵连,也跟着挨整,后来被下放,从而离开了《农村工作通讯》。我那时还小,对母亲的工作情况几乎一无所知,只是在以后的生活中感到她做什么事都认真严谨,文字基础扎实,能写一手漂亮的钢笔字,直到现在还坚持读报纸看新闻,时不时地可以从中挑出点儿错别字。现在回想起来,这与她在《农村工作通讯》近10年编辑工作的经历不无关系。
20多年后,《农村工作通讯》这份情缘延续到了我的身上。1992年初,我进入《农村工作通讯》编辑部工作。当时的社长是白富才,总编辑是周鸿飞。初进杂志社,一股暖流扑面而来:那时杂志社早已是厅局级单位,但上下级之间或同事之间不称职务,无论是做什么工作,都是“老X”、“小X”这样的称呼,年龄相当的大都不称姓而直呼其名,让人倍感亲切。复刊重返杂志社的陈平、柯克明、汪竟华、杨曾咸、张家琪和秦宇奇等老同志都已离(退)休,大都仍住在61号院里。只有刘显谦还在做审读,为《农村工作通讯》继续发挥余热。我去看望或者见到这些过去熟悉的叔叔阿姨,首先回答“是杜茵家老几”的问话时,一种久违的亲近感油然而生。
我在原单位一直做文字编辑,有中级职称,曾下过乡、插过队,对《农村工作通讯》这本杂志的采写、编辑工作很快就适应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由与人合作到独立成篇,又到带着年轻同志一同下去采写稿件;由编辑几篇文章几个专栏到统审全本杂志;钢笔字越写越少,键盘越敲越熟练……编辑采写水平日渐娴熟,对农村工作的观察视角逐步开阔,统筹策划能力也不断提升。这些年里,我有多篇文章分别获得全国农业好新闻奖或首都女记协好新闻奖。专业职称由中级晋升为副高、正高。我深知,自己点点滴滴的进步都离不开《农村工作通讯》15年的培养和锻炼。
我到《农村工作通讯》编辑部工作后,长期从事农村工作研究的父亲对这本杂志给予了更多的关注。一见到我,就要问“通讯办得怎样?”、“现在又宣传什么了?”时不时地向我提起华西村、南街村,叮咛说《通讯》应当多宣传这样的走共同富裕道路的典型。
我是2007年5月退休。之后,经常回父母那儿看看。父亲照例是有关《通讯》的话题;母亲常常问起过去的老同事,关心他们每一个人的健康状况。有一次和他们聊起退休后的工资待遇,我问母亲:“1955年,你调到中央农村工作部前就是副科长了,怎么直到退休工资才是副处级?”母亲笑了,说:“还不是因为你爸爸。我调北京前的工作单位在基层,工资级别低。农村工作部人事处曾找到你爸爸说要给我调一级。你爸爸当时在二处,跟我也没商量就说,算了吧,以后再说。后来多少年也没调。不过,按照国家对离休干部的政策,现在我的医疗待遇可是局级呢!”听到母亲像讲故事般得如此淡然,我不由得对父母亲肃然起敬!我终于理解不问家事的父亲为什么对《通讯》情有独钟。个人利益看得淡,而人民利益、国家利益始终装在心中!如今,父母亲年事已高,出行不方便了,但他们还时常关注《农村工作通讯》,关注农村,关注农民,关注农业。这就是老一代共产党人对农村和农民割舍不断的情怀!也是我家两代人对《农村工作通讯》难以磨灭的情缘!
如今,《农村工作通讯》已走过60年风雨路,我们与她的这份情缘还在延续……两代老职工热切地期待《农村工作通讯》在新的历史时期,坚守办刊宗旨,再接再厉,更好地发挥媒体积极的导向功能,为农村服务,为农民呐喊,为农业歌唱,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征程中谱写新的篇章!
(作者系中国农村杂志社退休干部、《农村工作通讯》编辑部原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