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0月24日，Facebook的创始人马克·扎克伯格（MarkZuckerberg）全程用汉语在清华大学经管学院发表演讲。一年前，他也在清华用中文答问，这次演讲，中文水平比上次提高了很多。他在中国用中文演讲，为他本人赢得了很多喝彩。

　　在 美国国内，扎克伯格收获的不都是喝彩。美国《外交政策》杂志亚洲编辑、中国通石宇（Isaac StoneFish）称，有不少人发邮件问扎克伯格的演讲 到底怎么样，他很刻薄地借英国词典编撰者、散文家塞谬尔·约翰逊（Sam uel Johnson）的话说，扎克伯格讲中文，就好比“狗用两条后腿走路， 走得歪歪扭扭，但是能这么走就让人拍案惊奇了。”

　　不过石宇的这通评论引来劣评如潮。大部分人赞赏扎克伯格的勇气和用功。推特上有个叫“thoughtful daddy”的读者说：“扎克伯格还有时间学中文？我在这里能自己用牙线，能自己铺床就感到很自豪了。”

　　通 常情况下，和英语相比，目前汉语的地位还比较弱势，一个中国人英语好并不会引起人的注意。阿里巴巴的马云、搜狐的张朝阳等英语也很好。反过来，外国的明星 把汉语学好，就很容易引起人们的注意。独木不成林，我们还没有遇到外国总裁成批在学汉语的情形，所以不能说中文的文化地位得到了多大的改观。

　　在外语学习上，扎克伯格作为一个公众人物，很有示范效应，也确实非常励志。中国网络上一种很受欢迎的言论是：一个人这么高富帅还这么拼，你还有什么理由自暴自弃或是不思进取？

　　名人这么拼外语给人更大的启迪，是外语是可以学好的，是要动脑筋的，花十几年还学不好是不正常的。汉语十分精通的加拿大人大山就在 Facebook上对扎克伯格大加褒奖：“扎克伯格的中文很不赖。为他喝彩！这也说明，一个人学语言两三年可以达到什么程度。”中国从初中、高中、大学， 也学英语有十年了，甚至有的家长让小孩从入托的时候就开始在学，十几年下来，很多人边学边废，很不正常，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这一点大家应该多加反思。

　　反 思的对象应该是教育和学习的方法。例如，流行了将近二三十年的听说优先是否合理？完美主义是否必要？是不是应该对不完美的学习者多些包容？不管扎克伯格的 中文如何说得洋腔洋调，四个声调几乎就没有对过，好歹大部分我们还是听得懂的。中国的外语教育，多年来，坏就坏在少数投机商人，老是在拿“标准英音”、 “标准美语”来忽悠人，使得学得尚不到位的人畏首畏尾。扎克伯格先在清华用中文回答问题，现在发表演讲，都不完美，照样敢出来秀。这不仅是胆量的问题，是 在做中学、学中做。我们不应该追求学得尽善尽美了再去用。学习的进步应该是一种螺旋式上升的过程。

　　另外，不要以为扎克伯格去学中 文，是一种中式“学海无涯苦作舟”式的励志。学习不是小白鼠，你可以通过机械重复的刺激，产生特定的效果。学习显然是要用脑子的。当今的教学改革，尤其是 外语教学的改革，应该引进更多的脑科学研究成果，不能多年停留在机械重复、死记硬背的方法里面。

　　在学习态度上，我们也应该减少一些 功利主义，增加一些把玩精神。不要以为学习只是先苦后甜，先期辛苦努力，末后会找到好工作，赚钱买房买车，迎娶白富美。扎克伯格是不用去找工作的，也不用 考汉语水平考试，他可能更多是拿一种年轻人的嬉戏态度在学，据说起点不过是要和他太太的奶奶交流。王石从哈佛到剑桥到处游学，到老成了学霸，也不是为了去 万科应聘。很少有人能达到他们的地位，但他们对于学习的态度本身，是可以模仿的。

　　这是一个全民学习、终身学习的时代。学习本身应视为乐事而非畏途。这乐事不是所谓嘻嘻哈哈无负担的“快乐学习”，而是一种通过智力挑战达成的内在 激励。人生在世，不断挑战自己，每天长进一些，其中自有机趣。有不少人能从智力挑战本身找到极大的乐趣，这也是生活给我们的一个趣味。古人云，“知之不如 好之　好之不如乐之”。不如我们加上一条：拼之不如知之，知之不如好之　好之不如乐之。想乐活，也需乐学。

　　（作者系旅美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