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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回归后香港经济豪门化趋势加强

2015-10-09 15:00:56   

评论人叶檀撰文指出,理智地壮大中产收入阶层,对于一个社会也罢,阶层也罢,都是长远发展的基础。艰巨的改革从来不是革命性的,是从根本上改良。乐观的预期是改良成功,法治进步,悲观的预期是,财富生于权贵毁于社会大崩溃,豪门化问题通过历史的叠代才能得到解决。这是最可怕的历史循环悲剧。这篇文章具有一定参考意义。

  李嘉诚跑路问题似乎烟消云散,但背后隐藏的真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为什么回归后,香港经济豪门化?

  即使是市场派人士也能看到罗氏《别让李嘉诚跑了》这篇文章之所以广为传播,是因为抨击豪门经济搔到了社会的痒处,香港这扇窗子,可以看到内地势力与香港豪门合流。

  罗氏抨击治港过程中扶持出权贵阶层,抨击香港在80年代之后让中产阶层下降,回归后香港的社会经济政策确实有值得探讨之处,过于依赖房地产,资本垄断程度高,贫富差距急剧扩大。

  香港曾经是个平稳的经济城市,居民对政治兴趣缺缺,上世纪60、70年代,市民通过香港发展普遍获益。但从上世纪80年代之后,香港逐渐成为豪门社会,社会阶层之间有云泥之隔。按2011年收入数据计算,香港的基尼系数达到0.537,而1981年的数字为0.451。香港政府统计处表示,“经济上不活跃的家庭”(即没有人工作的家庭)增长了48%,从28万增至42万。《南华早报》报道这样的基尼系数在发达国家和地区属于最高水平,由于人口老龄化,低收入移民进入,收入不均可能在未来若干年继续恶化。

  笔者询问在香港工作的朋友,他们普遍对香港不乐观,认为从经济到政府存在一系列失误。有个朋友在香港多处准备移居美国,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忽视香港中产阶层的诉求,为什么忽视如此庞大的辛苦工作的新移民群体,香港精神已经丧失,这是他得出的令人沮丧的结论。

  很难回答的问题是,为什么香港回归后,贫富差距呈指数级扩大,为什么向来以劳工阶层代言人自居的政府,会如此依赖权贵阶层,一手扶持出尾大不掉的豪门,将优势资源聚集于豪门?

  香港依赖谁而稳定,是个路径选择难题。

  依靠豪族是个短期内可以见效的社会政策,当豪门势力叠加权力优势、资源优势、经济政策优势,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聚集起大量资源,将内地与香港的经济融为一体,同时使香港豪族成为内地政策的依赖者,即使出于利益的考虑,他们也将捆绑在同一条船上。但结果就如今天所见,尾大不掉是必然的,一旦出现分歧双方分道扬镳,本质上豪门中有实力的企业家,已经是国际企业家,不必依赖于一地一策。

  如果依靠香港中产收入阶层维系社会的繁荣与稳定,就意味着,需要建立起香港中产市民阶层所信奉的整套价值体系与社会制度,也不能过度依赖政府调控的房地产市场,不能太依赖天然拉大贫富差距的金融业,为了满足中产收益阶层的发展,不能舍弃有竞争力的制造业,与消费服务业,市民自治对于内地政府而言,是个全新的课题。

  事后看很清楚,与豪门利益捆绑政策并非最佳政策,风浪足够大,绳索松散断裂,一旦使用了豪门利益捆绑政策,再想重新走上市民自治之路,过程将异常艰难。但回到历史情境中,以当时内地政府的观念,以短期稳定的诉求,选择豪门经济恐怕是必然的,哪怕事后会花费更大的代价。

  香港豪门经济是内地权贵经济的影子。2010年8月,内地激进的市场派经济学家许小年先生在接受《南风窗》杂志采访时,毫不客气地说,“经过30年的改革开放,政府在市场中成为特殊的利益集团,对这个利益集团而言,目前这种半市场半管制的状态是最理想的,通过管制和审批‘造租’,然后拿到市场上‘寻租’,就是在市场上把审批权套现。如果推动市场化的改革,就会限制它‘造租’的能力,但它也不会取消市场,没有市场,手中的审批权就没地方套现。权贵转化为经济利益,这样的市场经济发展下去很危险,这是印尼苏哈托的路子,菲律宾科斯的路子,压制民众的权利和企业的权利,与邓小平的市场化改革方向是背道而驰的”。

  经过这几年的反腐,大家对中国内地权贵阶层的庞大有了一定的感性认识。中纪委官员7月29日提供了两个关键数据,从十八大至今年6月为时间节点,一个是收缴的官员违纪所得,“除了将涉嫌犯罪所得的款物移交司法机关由司法机关依法处理之外,还收缴了201亿元的违纪所得”;一个是挽回的经济损失,“全国纪检监察机关在查处腐败案件的同时,已经有效挽回经济损失387亿元,这个数字还在不断的更新”,合计588亿元。这当然不是全部,这些官员也并非大权贵。

  今年经济形势不佳,情况更像一点就着的干草垛,股市下跌不止,财富外流、经济下滑导致人民币汇率不稳,央行公布的外汇储备与外汇占款数据让人忧虑不止,潜在恐慌情绪上升,一点火星就能燃起大火。

  与此同时,中国社会心理也在发生巨大变化,人们一方面担心经济下行自己多年积累的财富被挤压成干面包,这在股市某些角落已经发生,另一方面又对能够赚轻松钱的权贵充满了愤怒,大部分人忍受着实体经济下行的压力,连工作都很难保障,当他们看到有些人可以轻松地获取租金,当然会怒火中烧。忧虑和愤怒席卷社会时,各种极左口号不断刺激着人们的眼球。

  金融与资本时代,贫富差距扩大不仅仅是中国的问题,全球如此,否则皮凯蒂的《21世纪资本论》不会在全球如此红火,从美国演讲到中国,到处受到欢迎,或者争议。

  去年10月,联储局消费者金融调查竟然显示,美国低下层家庭的财富只占2013年美国整体财富的1%,最富有的5%美国人享有整体财富的63%。今年9月初,哈佛商学院公布对其毕业生的调查报告《共享繁荣的挑战》,总体认为金融危机后美国企业一直在恢复全球范围内的竞争力,但贫富差距构成很大威胁,而且威胁越来越大。对于美国的全球竞争力来说,解决贫富差距不断扩大的重要性高于推动整体经济增长。受访者预计未来10年美国最富有的1%人口将获得国家收入增长的41%,他们希望该比例更接近16%。

  美国镀金时代不少豪门被战争消解,同样财阀横行的日本,在战后通过新的土地改革使社会财富更加均衡,国民收入倍增计划获得了成功,二战后普遍繁荣是更好的黄金时代,而不是镀金时代。但从上世纪80年代末至今,又一个镀金周期开始了。

  社会不稳反过来影响富裕阶层。据Blommberg报导,去年6月,李嘉诚在自己一手创建的汕头大学,对学生演讲时表示,晚上有难以入眠的问题,因担心贫富差距和信任减弱的问题如果放任不管,恐将成为“新常态”。他呼吁港府推出新刺激以促成有活力、富弹性的重新分配政策,同时呼吁在资源日益短缺的背景下,以科技和创新能增加选择。政府需要带领变革,并注入教育体系“强烈的解放灵药剂量”。恐慌李嘉诚的忧虑加深,而不是在缩小。

  在转型的关键阶段,利益的重新分配刀光剑影,但威胁从来不是个好办法,用新权力不认老权力的账的逻辑,对豪门进行威胁是荒谬的,并且不可能见效。威胁已经不妥当,威胁一个自己威胁不到的人,更是非理性的恐惧心理的反应。

  再愤怒,坚持底线,理智地壮大中产收入阶层,对于一个社会也罢,阶层也罢,都是长远发展的基础。艰巨的改革从来不是革命性的,是从根本上改良。乐观的预期是改良成功,法治进步,悲观的预期是,财富生于权贵毁于社会大崩溃,豪门化问题通过历史的叠代才能得到解决。这是最可怕的历史循环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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