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天让人沉睡，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看了几个孩子死于非法疫苗的例子，心情有些糟糕。因为非法疫苗进入了全国二十几个省市，涉及到孩子的安全，公众由此产生恐慌，自在情理之中。

　　我时常觉得中国人活得太过麻木。即使是这些年问题严重的雾霾，都谈不上引起了多大的恐慌。大家有的只是苦中作乐。我说过，幽默是中国人的救世主。PM2.5爆表的时候，我戴着口罩走在大街上，发现依旧有许多人没有戴口罩。那时候我想，如果公众能多点恐慌，我们的国家也许会变得好些。

　　我平时并不喜欢用“正能量”这个词，但如果这个社会还需要一些正能量的话，我认为这种恐慌就是正能量。有关非法疫苗所引起的恐慌，也是一种正能量。因为这些恐慌并不妨碍他人的权利，而是针对玩忽职守的权力与不良商家的问责。

　　然而却有那么多人开始责备那些心怀恐惧的人，以显示他们的冷静。我不得不说的是，在公共领域，在一个民意得不到伸张的社会，恐慌是公众最后的武器。那些批评者忽略了一点，公众的恐慌只是果，而不是因。责怪公众恐慌并由此上升到公众愚昧，这是典型的问果而不问因。

　　这个国家还没有免于恐惧的自由，民众只好用好恐惧的自由。所以我说，不要为你的恐慌感到羞愧，因为此时你不只是在保护自己，而且也在为这个社会尽责。当灾难来临，如果纳税人连正常的恐惧都没有了，国家还有什么希望？

　　想起在法国读书时的情景，一个孩子失踪了，整个国家都会寻找他/她。以尊重生命的名义，即使是一个孩子因为疫苗死了，也应该追问前因后果。疫苗之祸，这不是死了多少个孩子的问题，而是它已经造成孩子死亡的问题。

　　有时候我会批评批评者找对了尺子，量错了地方。事实上，这次他们连尺子都没有找对。比如，我并不认为类似“疫苗之殇”这样的句子在语法上有什么问题。更不要说，孩子都死了，你却在这里讨论语法问题，这才是真正的令人羞愧。

　　（作者：熊培云。来源：“思想国”公号）